放下执著,体验生命的自由 - 兑现生命的无限潜能

镜中蝶

放下执著,体验生命的自由 - 兑现生命的无限潜能

古来谈执著的,大约总脱不了佛老之说。佛说"放下",老子言"无执",似乎这般玄之又玄的话,便可点醒世间的痴人。然而我见过许多放下执著的人,多数竟是放下了对生的执著,于是便死了;有的虽活着,却宛如行尸,终日浑浑噩噩,不得要领。

他所见过的第一个人,是家乡那位扬言要"看破红尘"的阿三。三十岁上,阿三忽地散了家财,跑到山里去,每日只嚼些野果,饮些山水。村人去看他,他盘坐石上,说着"无生无灭"之类的话。回来的人们无不倾慕,称其得了"大智慧"。不到半年,阿三瘦成了一把骨头,一日清晨,便死在石头上,嘴里尚含着半枚青果。

他的皮肤在晨露中泛着青光,乍看倒真似悟了什么。

执著与否,原不在于表面的放下罢了。人之一生,就是以一种执著代替另一种执著的过程。乡人夸的那位阿三,何尝不是放不下"放下的执著"?他一心想要超脱,殊不知这般刻意求之的"不执",正是最大的执着。人世的羁绊何其多,岂是屏弃一切便能摆脱的?倒不如背着一身枷锁舞蹈,显出生命的韧性来。

城西有位老鞋匠,一生补鞋,从早至晚,再无二事。问他为何,他只说惯了。他的手指结了厚厚的茧,眼睛越发近视,却总能把断了的线穿进针眼。后来铺子拆了,他没处补鞋,便坐在废址上发呆,不几时也死了。邻里惋惜,说他执著了一辈子,末了却执著不动了。然而细想来,那老鞋匠的执著未尝不含着一种自由——他对补鞋的热诚,何尝不是一种专注的快乐?当他穿针引线时,大抵比那些声称已放下一切的人活得更真实些。

执著是执着之网,人本在其中挣扎;放下是大网之外,那未知的深渊。说到底,人之所惧,并非执著本身,而是那些被日常消磨殆尽的热情。世人常误解东方的"无为",西方的"随性",以为活得懵懂便是解脱,殊不知真正的放下,是经历风雨后的豁达,而非未曾拥有便宣布放弃。

河边有棵老柳,经年累月地被风吹着,弯得几乎贴地,却始终不断。一日飓风过境,许多挺拔的树木倒了,它竟无恙。有人说它"无执",所以不死;也有人说它"固执",才活到今天。究根而言,它只是按着自己的方式活着罢了——向下生长未必软弱,向上攀援也未必坚强。

人言可畏,但生命的本真原不在他人的评价里。倘若真要说何为自由,恐怕是打破执著与放下的对立,在必然的限制中找到那必然之外的无限可能。

至于那些动辄念叨"放下"二字的,往往并不明了生命的轻重。他们谈放下如谈一件外套,却不知有些执著早已长进了骨血里,摘下便要流血。而我见过真正自由的人,倒是那些坦然承认自己被某些事物束缚,却仍能在束缚中舞蹈的魂灵——他们知道束缚的边界,正因为清楚感知到这些边界,才晓得何处可以展翅。

生命的自由不在于无拘无束,而在于明白何为可放,何为不可放。此中三昧,大约非言语所能尽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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